香港展會開幕前夕，《Art-in-Culture》編輯Jaeseok Kim跟韓國當代藝術重要人物的訪談

李昢的多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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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我到了<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artist/7419/Lee-Bul" target="_blank">李昢</a>位於首爾北部近北漢山的工作室探訪。前往工作室的路途如同冒險一樣接近一個隱藏的堡壘。陡峭的山路蜿蜿蜒蜒通向山頂。從工作室的木質大門往外看，你可以一眼望到首爾最標誌性的遊客景點首爾塔的壯觀景色，以及密密麻麻由棕色磚塊和灰色建築牆體組成的別墅群。李昢把我接進工作室後，她送上一瓶啡色的飲料，說是由生薑、肉桂和菊芋所做的。喝下去的確甘甜。「養生的，」她微笑地說。藝術家現正為五月開幕的威尼斯雙年展創作新的委託作品。對上一次參與威尼斯雙年展是在1999年，當時是由哈洛．史澤曼策展，題為「dAPERTuttO」。新的作品使用了來自朝鮮和韓國的非軍事區交界（DMZ）警衛崗的鐵絲網，代表兩地之間悲痛的經歷，世上唯一一個國家被分割為二，對她來說這創作是艱鉅的。她指出說：「我通常花很多心思來選擇材料，希望藉以表達我和觀眾的情緒。DMZ的警衛崗的鐵絲網的表面意義太清晰了，但背後一層一層的意味卻未必容易被解讀。因此我要有策略地解開這止疑團。」此時，她凝視著作品的模型，慢慢地呼出一條長而幼的煙來。

李昢在1990年代以新晉藝術家的姿態出現，在韓國的藝術發展中創下代表性的佳績&mdash; 她位處國際藝壇的地位可謂前無古人，成為後輩的佳模。1980年末代在韓國首屈一指的弘益大學修畢雕塑藝術後，她與數位夥伴組成「MUSEUM」，更被譽為「離經叛道的壞孩子」（enfants terribles）。他們在韓國帶動了新一代的藝術家，創造出跟民眾藝術運動及韓國單色畫派截然不同的景象。她早期的行為藝術探討藝術中被遺忘了的深層意義，以《Abortion》(1989)道出韓國社會的暴力和對女性的壓迫等問題。在作品中，她把自己裸露的身驅懸掛在天花上，舔着波板糖，又痛苦地訴說着墮胎的痛。另外，作品《Cravings》(1989)和《Sorry for suffering – You think I’m a puppy on a picnic?》(1990)，藝術家身穿多肢的奇異怪獸服飾作為她的「衣甲」，爬在博物館的地板上，代表穿過韓國的原野和東京的行人道上。

自1990初起，李昢透過她色彩斑斕的釘珠和閃爍的珠片等裝飾物，探索身體或皮膚作為連接人與社會文化界限的真正意義。1997年，她其中最為人熟知的作品《Majestic Splendor 》(1991–2018)曾於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個展展出，把牆壁裝飾上用盛滿鮮魚的塑膠袋、釘珠和珠片。因為鮮魚發臭，博物館在沒有通知李昢的情況下把魚從牆壁上拿走。此舉導致李昢控告博物館。翌年，她名列入「Hugo Boss大獎」的候選名單。1999年是李昢的事業黃金期：她首次參與威尼斯雙年展，展出《Cyborg》系列及於韓國館展出她的卡拉OK裝置作品，作為兩位藝術家被選於韓國館展出的藝術家之一，並奪得「Menzione d’Onore獎」。此後她透過參展主要藝術機構的展覽和她一些列的「局外人」精神，李昢很快在國際藝術界烙下了自己的名字。廿一世紀之後，她再次尋求突破，如今她雄心勃勃的雕塑作品正暗示著一個史詩般的故事。

2018年，李昢在倫敦Hayward藝廊的「Crashing」和柏林Gropius Bau藝廊的「Crash」兩大回顧展覽如同孿生兄弟般，展示了她過去30年的藝術精髓，從早期的藝術創作到之後的《Cyborg》系列和《Monster》，以及受德國建築師Bruno Taut啟發創作的城市精美雕塑。藉着實驗反光材料的特性創造了一個建築規模大小的鏡子，或者用頭髮、珍珠母以及幹花來創作繪畫。兩場展覽的策展人Stephanie Rosenthal更多的是關注李昢所使用的元素與作品之間碰撞產生的諷刺張力。她說Hayward藝廊對她而言是一個藝廊，然而Gropius Bau藝廊是一個地方，兩個展覽都是基於這一點出發策劃的。「在Hayward藝廊內，如果我的作品創造了一個全新作品這完全是可以的，因為它們與藝廊的『建築語言』中嵌入的意識形態混合在了一起，然後歷史對於Gropius Bau是個很重要的因素，建築本身的使用和形式多年來發生了轉變，所以我打開窗戶連結了建築的內部與外部，最重要的是我的作品在獨特的地方所創建的環境，而不需要其它任何設備。」她解釋說。

去年12月，我在Gropius Bau看過這展覽，窗戶上反映出白色生化人的面貌，如同在柏林的天空中徘徊。展覽鼓勵觀眾尋找、融入及重塑她藝術作品的故事。我想像她創作過程的演變：她裸露的軀體變身成如第二層皮膚的古怪衣服，然後進化成龐大的生化人。他們居住的地方由小小的空間，如汽車、小卡拉OK室、浴室或煤倉，演變成想像般裝滿水晶、玻璃、鋼片、銅鏈和不鏽鋼的「星際城市」。博物館的天花懸掛17呎長的銀色齊柏林飛船，外型科幻，像要向地下衝過去似的，產生超現實的情景。她首次展出大型裝置《Willing to Be Vulnerable – Metalized Balloon》(2015–2016)是於2016年的悉尼雙年展上，而作品名稱是她意外地啟發自一張舊馬戲團宣傳單張上的句子。作品的設計如帳篷、汽球和燈光也是啟發自馬戲團的元素。今屆的香港展會「<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artists?showIds=701&amp;sectorIds=-3" target="_blank">藝聚空間</a>」將有面積較細的齊柏林飛船出現。三月時我跟巴塞爾藝術展亞洲總聯黃雅君見過面，她說這個作品會是觀眾在展區中第一眼看到的作品。

齊柏林飛艇展示了她的作品從建築結構延伸到「城市世界」的轉變。此外李昢的畫作也將在「<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artists?showIds=701&amp;sectorIds=-8,-3" target="_blank">策展角落</a>」展區的<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gallery/1185/Lehmann-Maupin" target="_blank">立木畫廊</a>中展出，這將是一次難得機會看到她最近所投入的創作。她的繪畫作品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種是將頭髮、幹花和珍珠母放在絲絨上；或者在人造大理石表面塗上厚厚的顏料然後風乾拋光。「繪畫是我工作實踐的平衡，讓我與其它創作保持一定的距離，與製作雕塑時相似，其中的圖像和我創作的裝置及雕塑被聯繫在一起。在平面繪畫中讓我有機會處理立體作品中難以處理的材料，這意味著我可以使用更廣泛特性的媒介。」李昢曾於Gropius Bau展出的早期絲絨畫作會在<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gallery/1135/Galerie-Thaddaeus-Ropac" target="_blank">Galerie Thaddaeus Ropac</a>展位上重現；而她以LED和鏡子創造出無窮空間感的《Infinity》系列也將在<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catalog/gallery/1425/PKM-Gallery" target="_blank">PKM藝廊</a>展位上呈現。她很好奇在今年的香港展會上，她各式各樣的作品會被呈現出來，她認為自己的作品只有在和展覽場地融合時才會有獨特的效果，藝術展也不是一個能發生戲劇性視覺的地方，觀眾會忽略選擇作品的先決條件只看到作品的視覺效果，而另外一些人則會仔細思考作品的主題和背景，且只相信作品的主題而已。李昢對於自己的作品走出博物館或者藝廊這樣的特別環境外，觀眾將如何解讀充滿了興趣。<a href="https://www.artbasel.com/hong-kong" target="_blank">巴塞爾藝術展香港展會</a>於3月29至31日舉行。頂部圖片：李昢；嗚謝：Swarovski Kristallwelten及立木畫廊（紐約、香港、首爾）；攝影：Klaus Vyhnal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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