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爾藝術展的展廳好比一個生態群落。它彙集了一群各不相同的主角，包括藝廊主、藝術家和收藏家，他們都在塑造展會的獨特體驗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自1980年代開始，一個新的角色在這個生態系統中出現，並在1990年代間人數與日俱增——藝術顧問。這群在藝術界中已不可或缺的專業人士，究竟都做些甚麼呢？
「藝術顧問是協助收藏家建立收藏和為其開啟藝術世界之門的人，也會協助在藝術交易的各方面的手續，如保險、展示、運輸和海關。」紐約藝術顧問Maria Brito解釋道。在巴塞爾藝術展上，他們會引導客戶穿過熙來攘往的通道，展示預先挑選的作品並介紹新的藝廊主和藝術家。
藝術顧問不僅需要跟上瞬息萬變的趨勢——新晉藝術家、藝廊、焦點熱話和市場發展，還需要篩選客戶可能不感興趣的內容。顧問與藝廊的緊密聯繫增加了（特別是剛開始涉足藝術收藏的）收藏家購得熱門作品的機會。AWG Art Advisory創辦人兼專業藝術顧問協會（Association of Professional Art Advisors，APAA）主席Alex Glauber表示：「現在很多人有資源和興趣收藏藝術品，但又希望將這件事與他們的生活分隔開來。他們想找到優秀的藝術品並與之共同生活，卻缺乏時間或興趣去深入瞭解整個藝術生態。因此，一個好的藝術顧問便成為了這些人的支援和橋樑。」
在日常生活中，藝術顧問會走訪藝廊、藝術展會、博物館展覽和藝術家工作室。他們會出席各種活動，會見藝術經銷商，並進行研究工作。然而，在巴塞爾藝術展臨近的數周前，節奏便會加快：Brito每天會收到多達30份來自世界各地的藝廊的預覽檔。她解釋道：「大約在開幕前的兩周，資訊量真的會驟增。」
在今年的巴塞爾藝術展邁阿密海灘展會開幕前夕，兩位顧問正在研究即將展出的藝術品，並將它們與可能感興趣的客戶進行匹配。Brito表示：「要瞭解和理解客戶的品味需要向他們展示很多東西，帶他們參觀很多展覽和藝術展，留心聆聽他們的想法，並盡可能提供知識和資訊。」Glauber的做法也類似，在藝術展開幕前，他會根據預覽作品資訊以PDF形式整理出客戶可能感興趣的作品，並針對每位客戶進行重點介紹。
在展會上，藝術顧問通常會親自引導並向客戶（在展會期間一般最多六個人）展示預先挑選的重點展品，這可能需要一整天的時間。然後，顧問會就任何引起收藏家興趣的新作品提供意見。Brito表示：「聘請藝術顧問的意義在於學習如何在藝術世界中變得遊刃有餘，避免犯下嚴重錯誤。」除了和收藏家結伴同行，Brito也會獨自到訪當地在展會外的藝廊，而出席由藝廊或客戶主辦的晚宴也是最為重要的社交活動。
Glauber有大約15位客戶。其中大多數是個人，但他也正在為一間國際知名銀行創建一系列聚焦於新晉和處於職業生涯中期的藝術家的收藏品。對於大多數藝術顧問來說，客戶群應保持在較小的規模，並建立在深厚的信任和審美共鳴上。他說：「找到優秀的客戶應該是非常困難的。想想看——其實前提條件要求很高：你需要先找到有財務資源進行藝術收藏的人。然後，他們需要有收藏藝術品的需求，並且願意把資本託付給某人幫助他們購買藝術品。他們必須決定選擇你，而你也必須喜歡他們。因此，需要克服的障礙其實不少。」
Brito進一步表示：「有些人認為（當藝術顧問）很簡單，但你卻必須讓藝廊、二級市場的人和其他藝術顧問都喜歡你。」她有五到十位活躍客戶，以及帶著具體要求的資深收藏家，當中包括醫生、律師、名人和百老匯製片人等。但她指出，其中75%的客戶都從事與金融相關的工作。
顧問與客戶合作的時間越長，就越能找到符合客戶品味的藝術品，甚至可能鼓勵他們嘗試收藏新的藝術家作品。另一方面，顧問個人的偏好不應該淩駕於收藏家的意願。Glauber表示，有時他能夠辨認出作品是由顧問主導收藏的，這並非理想情況。Brito說：「我已經為大約600件藝術品找到了歸屬。當一個收藏家願意購買一些在他們舒適圈外的作品時，那絕對是令人驚喜的。但當他們猶豫不決時，我也不想強行推銷。「巴塞爾藝術展中那些聚焦新晉藝術的展區就特別適合發掘非凡的藝術品：「我很高興展會能持續堅持在特定展區帶來年輕的藝廊，以呈現新晉藝術家的作品，」她說，「我因而有機會結識許多來自其他城市和國家、之前我並不認識的新藝廊。」
通常藝術顧問的交易佣金為10%（由收藏家支付，而非藝廊），但Brito對於經常合作的客戶所進行的高價交易只會收取9%的佣金。許多顧問會收取的固定的費用，避免了故意推薦高價收藏品以獲得更多傭金的嫌疑，也有一些顧問會以固定費用和交易費用相結合的方式工作。有時，當Brito無法找到合適的買家時，她會與另一位顧問合作。如果作品銷售成功，他們便會將10%的佣金平分。她說：「我所銷售的藝術品價格範圍從5,000美元到數百萬美元不等。」
自20世紀末以來，藝術顧問的數量穩步增長，但他們的工作內容仍然有些含糊。儘管許多藝術顧問都來自藝廊或拍賣行，但任何人都可以自稱為藝術顧問。「這行並沒有從業門檻，」Glauder說，也沒有機構認證。APAA成立於1980年，目前大約有170名會員，其主要任務之一是確保透明度，促進無監管業務的妥善運作。舉例來說，藝術顧問將自行購買的作品轉售，以及收受來自藝廊或藝術家的賄款都是絕對不可接受的。Glauber說：「在我們的工作中，有時會出現可以模糊或遺漏資訊的灰色地帶。但如果你在做一些讓客戶發現後會感到尷尬窘迫的事情，你就不應該這樣做。」
成為藝術顧問並沒有一條固定的路徑，許多人是在藝術界的各個領域中建立了人際網路後才投身這個行業。Glauber在獲得藝術史學位後曾擔任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藝術收藏品的助理策展人。眾所周知，這家投資銀行最終在2008年破產。Glauber在往後的一年將收藏品陸續賣出，然後開始為小型金融公司建立收藏。在這個過程中，Glauber結識了一些也想收藏藝術品的人，他的藝術顧問事業也從此展開。
Brito的生涯則沒有那麼平鋪直敘：她在2000年搬到紐約後從事公司法相關的工作，在週末則會參觀藝廊和博物館（她的祖父在其祖國委內瑞拉也收藏藝術品）。2009年，她離開了法律界並開始從事藝術顧問工作。她解釋道：「作為一個局外人，我看待事物的角度截然不同。」
如今這個行業還在起步階段，但正值蓬勃發展。Glauber說：「收藏家尋求諮詢的概念一直存在，只是以不同的形式出現。歷史上藝廊主有時甚至會將收藏家引薦給與他們品味相符的同行。對於那些正在尋找新的優秀作品的收藏家來說，藝評人的意見也一度變得更為重要。
根據巴塞爾藝術展最新的藝術市場報告，藝術市場在過去15年內顯著增長，從2009年的395億美元上升至2022年的678億美元。藝術顧問行業的日益普及反映了這種迅猛擴張。Brito補充道：「藝術顧問數量的增加也與科技有關，這始於Instagram：越來越多的人通過螢幕看到藝術世界，創造了更多的需求。我自2009年開始經營業務至今已是第14個年頭，市場徹底改變了，變得異常地活躍。「偶爾有收藏家會將在網上發現的藝術家發送給Brito，並徵求她的意見，她也『多年來一直在Instagram上發掘藝術家』。」
In late 2023, at Giovanni’s Room in Los Angeles, Mellin presented a series of large-scale charcoal drawings on primed canvas depicting a desolate landscape of scorched earth and broken, blackened trees. Based on images of Eastern Ukraine in the wake of the Russian invasion, these works are a reminder that the cost of war is measured not only in the loss of human lives, but whole ecologies. The artist is currently participating in ‘The Flesh of the Earth’ at Hauser & Wirth New York, a group exhibition curated by the writer Enuma Okoro that focuses on the human body’s intimate relationship with the rest of nature. Her contribution, Cerro Amay, Guatemala (2023), is a painting of a forest floor, strewn with rocks and fallen leaves. Looking at them, we can almost feel their textures beneath our feet.
We might wonder how Mellin balances her conservation work with her painting. These, after all, are very different modes of being. One demands an unwavering focus on the outer world, while the other demands a turn inward, toward the self. ‘I think the interior is the exterior,’ says the artist, ‘and the exterior is the interior. The notion that I stop here and then everything else begins is a fallacy.’ In our age of crisis, these are words we should surely all heed.
Brito和Glauber一致認為：藝術顧問首先需要對藝術保持絕對的熱情，對維持藝術交流的系統和參與者懷有深深的熱忱。擔任顧問還需要投入時間、極大的耐心、敏銳的研究技巧、同理心，以及了解藝術市場的潛規則和其錯綜複雜。Glauber說：「這是一項不斷學習和探索的使命。」不過，不管怎麼說，最重要的還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最理想的客戶關係是你覺得自己理解他們品味和抱負。看著收藏系列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演變，真的很有趣。」
Maria Brito是一位駐紐約的藝術顧問和諮詢師。她也是《How Creativity Rules the World： The Art and Business of Turning Your Ideas into Gold》（2022）的作者。
Alex Glauber是AWG Art Advisory的創辦人，並從2023年五月起擔任專業藝術顧問協會的主席。
本文作者Kimberly Bradley是一位駐柏林的作家、編輯及教育工作者。她也是巴塞爾藝術展專題文章的特約編輯。
2023年11月22日發佈。
網頁全幅圖片標題：
1. 2023年巴塞爾藝術展巴塞爾展會中Hazlitt Holland Hibbert藝廊的展位現場
2. 2023年藝+巴黎：由巴塞爾藝術展呈獻中Andrew Edlin藝廊的展位現場
3. 2022年巴塞爾藝術展邁阿密展會中Stevenson藝廊的展位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