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東京藝術周：聚焦全球互聯的藝術共同體

作者：吳建儒

東京藝術周（AWT）將於2025年11月5日至9日再次回歸，這是繼2024年藝術周獲得廣泛認可之後的第四次啟航。2024年的東京藝術周共有53家機構與藝廊參展，參觀人數超過50,000人。自2021年創辦以來，巴塞爾藝術展一直是東京藝術周的合作夥伴，為這座城市蓬勃發展的當代藝術生態系統帶來全球關注。前面四屆藝術周的成功展現了AWT的野心與特色：包括去中心化地展示了東京城中各處充滿活力的文化空間；免費便捷的穿梭巴士（AWT Bus）連接全城各地博物館、藝廊和其它藝術空間，為活動的觀眾安排了各具特色觀展路線；邀請資深策展人策劃「東京藝術周聚焦」（AWT Focus）、「東京藝術周錄像」（AWT Video）單元，並組織來自全球各地的策展人圓桌展開討論、研討會等等——東京藝術周獨具特色地結合了雙年展、藝術節和藝術展會的多樣化模式，為這座城市的藝術景觀創造了一種實驗性藝術經濟模式，大大地改進了一直以來日本當代藝術充滿神秘和排外的面貌。

今年東京藝術周主辦方秉承著社群共建的精神，為東京藝術界提供更多的本地和國際觀眾參與的機會。東京藝術周共同創辦人蜷川敦子（Atsuko Ninagawa）回顧了該盛事的發展歷程：「東京藝術周的成功完全仰仗背後的社區力量。我們創立之初確立的原則之一就是所有藝廊免費參展。這為成熟和新興藝廊創造了更公平的競爭環境，使所有藝廊都能靈活呈現最能代表自身策展理念的展覽，而不必過度擔心銷售。我們的理念是，東京各大美術館和成熟藝廊的號召力將為新興場館帶來曝光率，並助力培養本地新一代藝術家和藝術從業者。過去幾年最令人欣喜的是看到參展機構與藝廊對活動的深度投入。如今他們會特意將年度重磅展覽安排在藝術周期間。」

除了讓觀眾沉浸於城市的藝術生態，東京藝術周也讓藝廊之間培育出更緊密的集體意識。多次參加東京藝術周的藝廊Misako & Rosen負責人Jeffrey Rosen指出：「東京藝術周已經並將繼續讓我們的社群更容易被國際觀眾接觸到。尤其是『東京藝術周聚焦』這個單元，在打消訪客對『不瞭解日本當代藝術語境』的顧慮方面起到了很大作用——通過策展語境中的廣泛展示，觀眾得以獲得更整體的理解，也因此更願意深入接觸日本當代藝術，而不再只是走馬觀花地略看一眼。」他認為，「這也是一個『雙向』的過程，我們也會思考自己能為東京藝術周這個整體語境帶來哪些貢獻。」

今年的參展陣容依然超過五十間機構與藝廊，從歷史悠久的東京畫廊+BTAP與澡堂畫廊（SCAI The Bathhouse），到1990年代活躍至今的重要參與者如Taka Ishii Gallery、小山登美夫畫廊（Tomio Koyama Gallery）、小柳畫廊（Gallery Koyanagi）和Taro Nasu。2000年代成立的藝廊——如Misako & Rosen、Mujin-to Production、Nanzuka Underground、Take Ninagawa，以及村上隆的Kaikai Kiki藝廊——也將再度回歸。2010年及後創立的新生代藝廊則包括Waitingroom、Hagiwara Projects、Kana Kawanishi Gallery、Kosaku Kanechika與Leesaya。今年的新參與者還包括space Un，一家專注於非洲藝術及非洲離散群體的當代藝術空間，他們於東京藝術周的首秀將由艾科．埃舜（Ekow Eshun）策展。

東京藝術周逐步建立起其標誌性的單元「東京藝術周聚焦」：一個以策展帶動的展覽及銷售平台。今年將由Adam Szymczyk策展，並提出了「何為真實？」的主題——針對當下媒介感知和全球不確定性危機進行回應。因策劃第14屆文獻展而聞名的Szymczyk認為：「何為真實？」是個簡單而適時的問題。「現實感的喪失，歸屬感缺失，已成為當代全球的通病......由技術手段所媒介化和製造的淺層交流所營造的虛假現實，正成為我們每個人必須內化的一種控制機制，它引發了人們對自身改變世界能力的普遍懷疑。我試圖在一組橫跨歷史與21世紀的藝術作品中尋找『真實』的顯現。我把它們視為一種行動，或是謙遜的號召。」因此，Szymczyk挑選了戰後前衛藝術家芥川（間所）紗織（Saori Akutagawa）、創立《Provoke》雜誌的攝影師高梨豊（Yutaka Takanashi）和新晉錄像藝術家飯山由貴（Yuki Iiyama）等多位藝術家參與此單元。

與此同時，東京都現當代美術館將推出旅居紐約的日本藝術家笹本晃首個中期回顧展「笹本晃的生命實驗室」，回顧其自2005年至2025年的創作軌跡。策展人岡村恵子（Keiko Okamura）指出：「通過在創作中融入即興元素，笹本發展出一種獨特的視覺語言，挑戰了雕塑與表演的傳統界限。」本次展覽將呈現十五件跨媒材作品，其中包括五組大型裝置及其伴隨的現場表演，並首度呈現笹本晃的最新項目。岡村補充道：「笹本晃既是被觀察的物件，也是試圖解讀『生命』線索的研究者。」這次展覽由東京當代藝術博物館的策展人岡村恵子策劃，她同時也將策劃「東京藝術周錄像」。

另一重磅展覽「現實的棱鏡：1989–2010年的日本藝術實踐」，由日本國立新美術館與香港M+聯合舉辦，聚焦近期日本當代藝術發展。這場回顧性大展探討日本及國際五十餘位藝術家的實踐，回望全球化初期幾十年間，圍繞記憶、身份與社會變遷的藝術回應與文化交匯。M+藝術總監及總策展人鄭道鍊（Doryun Chong）解釋道，「這二十年恰好處在足以讓我們保持一定客觀性的距離。」但與此同時，它仍是「日本國內外的一個關鍵時期——在全球化進程加速的語境下，這為藝術交流與創作提供了多元契機」。鄭道鍊將此次合作定位為「我們能為日本當代藝術論述注入的一個有意義視角」。

此外，森美術館將呈現「藤本壯介：原始未來之森」大型個展。展覽是這位曾經以倫敦蛇形畫廊2013年展亭設計而聞名於世的建築師首次大型回顧展。展覽通過沉浸式裝置、大型模型與建築原型來呈現其超越傳統建築語匯的理念，讓觀眾得以親身體驗其建築哲學。

路易威登東京Espace文化藝術空間（Espace Louis Vuitton Tokyo）今年首次加入東京藝術周，與資生堂畫廊與銀座愛馬仕等長期以來企業贊助的藝術空間共同構成東京獨特的品牌機構陣容。這些足以媲美博物館空間的品牌藝術空間，以其靈活而獨立的策展方式，為日本與國際藝術家提供展演平台。「東京藝術周酒吧」（AWT Bar）也將在普利茲克獲獎事務所SANAA建築師妹島和世的指導下，由新銳建築師重新設計，回歸南青山，繼續成為東京藝術周中社交場景提供亮眼的空間實驗。同時，設計師上西祐理為東京藝術周打造的新視覺識別系統，以清晰有力的字體語言，為藝術周不斷提升的國際形象注入新活力。

2025年的東京藝術周以開放的姿態邀請所有人共同行走、見證——不僅是東京當下的藝術現場，更讓人期待其正在形成的未來面貌。對於國際觀眾和首次參與者而言，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去邂逅日本本土的新銳藝術家、那些被忽視的敘事，以及正在定義當代東京文化想像力的藝術空間。